舟翊_深夜诗人

一块腻死人的甜饼！
标题来自RaJor的专辑。我并不会起名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就用了（……）
整篇垮掉，全是烂话，文风无脑，ooc，流水账，说学逗唱水平实在不足，还望各位海涵（我废话好多）
给我王的生贺，祝咱们王杰希同志成年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笔力有限，写不出他和他们的好。
你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愿万千星辰，为你加冕。

01
王杰希放下手里的白瓷杯子，深吸一口气，对着地面打了个喷嚏。
打喷嚏倒不是什么稀罕事，只不过它没来由地出现在刚开始的夏休期，就显得有些违和了。王杰希回想了一遍他早上起床时被子的状况，跟张佳乐不一样，他晚上睡觉不乱翻乱滚，因此被子一向尽职尽责，今天也确实好好地覆盖住了主人胸口以下的位置。
所以王杰希认为这个喷嚏只是个意外。他把开水倒进杯里，茶叶打着旋儿漂上来，姿势挺像甩起扫帚飞向高空的王不留行。
这么想着，王杰希往杯子里吹了口气，结成团的热气消散开来，他的手机紧跟着振了两下。他划开屏幕，一大串消息就欢快地蹦了出来。
夜雨声烦：大眼大眼我们现在在你家楼下赶紧开门准备好迎接我们吧！惊不惊喜开不开心意不意外刺不刺激？？门禁密码多少啊？话说你家有什么茶喝的吗，广东人除了福建人可少不了早茶啊，我们为了好好感受皇城根的龙气特地起早了早上没喝茶现在感觉浑身难受……哦小卢问你刘小别家在哪他很想念和小别前辈PK的日子
王杰希：“……”
这下他知道方才那个喷嚏是怎么回事了。他又拿了三个杯子出来，刚倒完水门铃就响了，门一开却只有喻文州站在门口，手里拎了个小纸袋：“早上好啊。”
“……早，”王杰希给他拿拖鞋，“你们组团刷怪来了？”
“对啊，攻略微草副本最大的boss，”喻文州笑了笑，“本来是想来单刷的……”
他往后瞥了一眼，手掌抚向王杰希的后颈，把对方的脑袋轻轻按下一点儿。无需其他的任何暗示，他们飞快地交换了一个吻，王杰希感觉到两人分开时喻文州温暖而干燥的嘴唇擦过他的脸，将一个亲吻落在了他的耳边。他放开了喻文州的肩膀，想转身去拿茶水，但这样居然还不算完，因为喻文州顿了顿，却没松手，仍然不依不饶把他扣在原地，手指掠过王杰希后脑的发端，然后偏过头，顺势舔了一下他的耳垂，湿热的舌尖不轻不重地在上边作了个短暂停留。
喻文州这才作罢，王杰希看着他缓慢地舔了一遍下唇，若无其事道：“早上有什么安排？”
王杰希：“……”
舌头在耳朵上的作用力实在有些持久，他的耳朵本就是敏感点，当下只感觉自己除了跟喻文州坦白感情和荣耀世界邀请赛总决赛那两天之外心率就没飙到这么高过：“您还真敢玩啊，喻队？”
“过奖，”喻文州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上次在星巴克……”
“黄少天他们还没上来吗。”王杰希扭头回了厨房，把几个杯子端了出来，“这可是这位客官亲自点的茶？”
“他说他不想和我一起上来……啊，味道不错。”
王杰希盯着他。喻文州也看回去：“怎么了？”
“没什么。”王杰希说，“你也是。”

02
黄少天特地迟了喻文州一步到。
虽然他无条件信任喻文州，但这更多的是夜雨声烦无条件信任索克萨尔，或者是蓝雨副队长交予队长他的信心，并不代表赛场下的喻文州说什么他都相信，更别提喻文州这几天是打着蓝雨微草双方队长亲切友好会面的旗号，千里姻缘一线牵，京广鹊桥来相会，假公济私地谈恋爱来了。直觉告诉黄少天，他和小卢得有点镁光灯的自觉，收收亮度，给另外两位一点私人空间。
他站在楼底下，和联盟群里的在线小伙伴东拉西扯几句，突然叹了口气。卢瀚文背着个电脑包，停了游戏问他：“黄少你为什么叹气啊？我们怎么还不上去？”
黄少天：“哦哦，应该差不多了吧，等我回个消息……”他一边猛戳手机键盘一边说：“瀚文啊你最近有没有感觉队长有哪里不对劲？”
卢瀚文对着短信输入密码，拉开楼下的门。
他难得在开口前停了一下。
“没有，”他说，“不过他好像有在给王杰希前辈准备什么的样子。”
黄少天：“啊……”
那大概是……退役礼物吧。
这天还是来了——总得来的，他心说，毕竟已经十来年了嘛。

03
夏休期的来临总是伴着席卷中国南北的高温，但在这种让人有些烦躁的热度里，总少不了毕业季的学生短暂或长久的离别，和几位荣耀职业选手低调或华丽的谢幕。
荣耀世界邀请赛结束后，联盟中最老资格的选手们就一个接一个的退了役。从韩文清到张佳乐，他们和叶修一起，带走了荣耀最早一批玩家对于这个职业联盟的记忆。而王杰希比黄少天和喻文州稍长一些年岁，并不比叶修他们小多少，时间过得飞快，选手们来了又走，他虽未带领微草创下三连冠的记录，却也成就了微草的数个冠军——与国家队的世界冠军，高英杰也已经不再是那个依赖队长的年轻人，是个能在比赛中独当一面、统领全队的优秀选手了。
这下，无论怎么看，王杰希都是要放下微草功成身退的样子。只不过微草队内没人提这事儿，粉丝们也缄口不言，只有熟人和战队老板来过问几句，打算把这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告别弄得像样一些，但王杰希本人对此倒是相当淡定，淡定得一如既往。他招呼黄少天和卢瀚文坐下，想了想，问他们：“有特别想玩的地方吗？咱们抓紧时间，要么就先瞎聊会儿，晚上我没空。”
他这么说完看到喻文州放下了茶杯，冲他指了指卢瀚文的方向，这才惊觉个中歧义太重，赶忙补充一句：“晚上有国安的比赛。”
喻文州紧跟着轻笑一声，沙发上的黄少天简直想抽冰雨结果他们俩了：“喂喂在别人面前好歹注意点尺度吧！秀分快啊你们俩！说起来大眼你那把藤椅是做什么用的占那么大地方，你不是有沙发吗能躺着干嘛坐着，还是藤椅比较符合你的老大爷品味？”
“是为了凸显我的神棍气息。”王杰希气定神闲道。
黄少天：“……你连以后做什么都打点好了啊！这是要赚外快？”
王杰希：“不，我开玩笑的。”
黄少天：“我靠你居然耍我还是不是朋友！可我觉得你还挺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来着？”
“宁可信其有吧，”王杰希哗地打开一把折扇，左手腕上的檀木串珠一晃一晃，“我个人觉得，堪舆术一类的学说既然能一直存到现在，其中必然有一定道理。瞎算胡扯那才是封建迷信，人就等着把你哄个团团转完了好骗个彻底哪，正统道学可不一样——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

04
“三生万物。”
喻文州：“……呃，你哲学学得不错？”
他们俩的初次会面始于第二赛季观众席上的一场争论。喻文州一开始的确不信王杰希能破掉叶修的局，他更相信自己的经验与与生俱来的判断力，而后第三赛季魔术师横空出世，那时候喻文州的想法是自己轻敌了，但他仍然不认为王杰希能胜过叶修。
第四赛季蓝雨双核出道，两个新秀就此成为了两位队长，喻文州记得这会儿自己在职业选手的大群里跟王杰希的接触已经多了不少，彼此之间还聊得挺投机。乱七八糟的各色刷屏中王杰希会照顾喻文州的手速，喻文州跟得上王杰希跟打法一样有些跳跃的思维，且由于两队势均力敌，彼此之间对于对方的揣测更是能写掉大半本B5活页纸。其中喻文州更甚，他思考速度快，擅长在不断转换的混乱局面中把握重点，因此他关注最多的就是能够让他这一套不顶用的王杰希。
可他能明白王杰希的目的，预判到王杰希可能的下一步，却始终琢磨不出王杰希的思维方向。
第四赛季刚开始不久时，黄少天问过他：“队长，这个人……有解吗？”
他们知道王杰希在转型，也看出他的失误多了起来，打法终于算是有迹可循，他似乎削弱了自己来促成团队的胜利，却没有人胆敢小觑这位大放异彩的最佳新人。喻文州托着下巴转了两圈笔，笔尖定在纸上，墨水晕染开来，宛如索克萨尔举起灭神的诅咒，法力在杖尖积蓄，死亡之门缓缓洞开。
“我觉得，他是个超越方程。”他说。
他不会解，得费尽心思去求导。
那时蓝雨和微草还没有后来那么看不对眼——当然主要也还是粉丝看不对眼，大家场下都没什么正形，能让两支队伍快速增进感情的方法无非就是老几样：斗地主、狼人杀、真心话、大冒险，竞技场pk交个手，以及盖着棉被纯聊天。于是在一场蓝雨客场微草主场的常规赛打完，初冬夜晚的北京街头，双方队员颇为商业地推辞了一阵后，蓝雨不怕死的卖队长精神终于在你来我往的垃圾话中爆发，黄少天带头说：“要不也别一换一了这么麻烦就派队长你去打探一下敌情好了！”
喻文州没有反对……他根本没来得及反对，就被微草队员们直接拐了回去。
“你就跟杰希睡吧！”路上方士谦一锤定音，“我相信你们一定会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王杰希：“……你不觉得你这个说法特别有歧义吗？”
“没什么不对啊，是吧喻队？”
“嗯……我觉得背后另有隐情。”喻文州笑道。
“……不错，果然是术士的观察力。”方士谦一拍手，“王杰希那个房间算是我们几个中比较干净的了……您二位都是队长不是，好好交流一下，今天这一场不算什么，时间还长，咱们日后见分晓。”
喻文州很快发现方士谦说的是真的很有道理。这个新环境不算特别干净，但可以称得上整洁，没有给他太多不适应的感觉，有供暖的屋子在这个季节显得格外舒适。王杰希的那张床不大，但意外地刚好够他们俩躺，于是俩人洗漱完就当天战况讨论了几分钟，接着就着王杰希的一个打岔开始歪楼，在一个没雪、看不清月亮更不可能看见星星的夜晚，从诗词歌赋聊到了人生哲学。
王杰希：“那必须不错，我文科啊。不过我不是正儿八经的唯物主义者，因为除了课本你总得接受其他思想紧跟时代步伐，我学校图书馆里乱七八糟的书还挺多……你知道吧，所以上课看小说这种事我是真没少干……”
“还真看不出来你擅长这个，没被抓过？”
“那哪儿能啊，我还费尽心思让自己能在上课享受更舒适的阅读，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时代在召唤，这张课桌只能成为历史的牺牲品了。”
“要我说你的桌子还挺具有收藏价值的。”
“是吧，上边小抄还不少，应该够用，再放它个一千年指不定能混个嘉德利拍卖行的座上宾呢。”
喻文州：“……”
“你看着倒像个理科生。”喻文州问，“成绩挺好？”
“是，”王杰希翻了个身，“所以说服家里人很难，不过能来打比赛的都不容易。我在想，大概是我的思考方式挺适合北京卷——我拥有写文综练出的超凡手速和天赋，却因为学业问题大隐隐于市，这时候联盟发展势头很好，我咬牙下定决心，毅然决然投身荣耀职业圈，就一路打上来给别人叫魔术师了，一般是这么个套路吧？还挺有轻小说风格？”
“差不多。”喻文州笑着说，“我一直有个问题啊，你额头上有伤疤吗？闪电形的？”
他去撩王杰希的额发，对方十分配合地凑近了点儿，闭着右眼，左边那只大了些的眼睛看着他，却破天荒没接这茬。
“其实没那么复杂，”他说，“复杂的心理活动是给男主角的，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喜欢而已。”
他们俩都沉默了一会儿，喻文州想了想，还是没忍住说：“你刚才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围棋九段运动员……”
王杰希清了清嗓子，跟着正色道：“荣耀真好玩。”
他又补了一句：“我觉得这风格还是比较像叶秋。”
喻文州忍着笑赞同他的观点，两个人又聊了一阵，话题走向已经有点一发不可收拾地有了午夜场的趋势，喻文州表示第二天还是要收拾收拾赶飞机的，再跟王杰希东拉西扯下去他就得直接通宵了：“你们北京人聊天都是这个风格吗？”
“不全是，”王杰希说，“但没办法，毕竟我偶像是大张伟。”
喻文州：“……你认真的？”
“没有没有，逗你玩儿呢，其实我最喜欢郭德纲。”
喻文州：“……”
王杰希：“睡了啊，晚安于谦老师。”
他闭上双眼，夜空沉默了一会儿，忽地云开雾散，月光从窗帘缝中漏进来，照亮了王杰希的侧脸。平日里的他并不遥远，是个平易近人的好队长与一位认真的职业战队选手，但那一刻喻文州忽然觉得，他现在看起来，触手可及。

05
这一次放飞自我的胡侃，用文科答题套路来说，就是成为了庙药……蓝雨和微草两家队长彻底建立深厚感情的开端，为之后的顺利跑偏奠定了良好的基础。回程飞机上黄少天飞快地喝完了一杯可乐，闲得发慌，就开始问身边的喻文州：“哎队长队长王杰希睡觉没把你踹下去吧？”
喻文州：“没有。”
而且相当安分，被子都不移一下的那种。
“他晚上真的会查房？”
喻文州：“会啊。”
方副队似乎是重点调查对象。
“他房间里是不是真的有一整套哈利〇特啊？”
喻文州：“……是。”
原版译版硬壳精装，放在那还挺耀武扬威的。
黄少天：“果然！要不他怎么魔道学者玩得这么好呢，原来是霍格沃茨派来的啊！话说他那把扫帚，叫什么来着哦灭绝星尘，真的太洗脑了，我都觉得他出门肯定不开车都用飞路粉啊骑光轮00什么的……”
不过就喻文州所知，王杰希出门并不骑扫帚，相比其他交通工具他似乎偏爱骑自行车。他的手机里最多的是评书和相声，但也有一个专门安放摇滚、民谣和流行歌的文件夹。他往书桌上摆了一个巨大的地球仪，书架上书多不假，但细看就会发现类型十分混乱，从中外文学名著到《周易算经》，和他的一叠封面迥异的记录本全部摆在一起，不过并不妨碍传递给别人一个屋主是正经人的印象。王杰希甚至往桌上放了茶盘，白瓷杯子整整齐齐码着，整个房间透着一股清新又靠谱的老干部作风。
也许只有真正跟他彻夜聊过，长长谈过一场，才会发现这人其实……真的只是个少年。
只不过他逐渐把这个“本我”连同他深埋在骨血中的惊才绝艳一起，藏进了稳重与无声无息的骄傲里头。也正是因为他展露出的形象太沉稳，平时无论做什么都不动声色，几乎不会有人发觉他正背着越来越沉重的担子，而他也始终平静而淡然，只一步步往前踏。王杰希并不否认自己的才能，所以他们就会认为，魔术师不愧是魔术师，王杰希不愧是王杰希——话没有错，只不过有谁能在他累的时候给他揉揉肩膀呢？
于是从那以后，喻文州会不自觉地再多分一些注意力在微草队长身上，暂时局限于主客场约饭、互相给对方买些东西之类——比如他们拿来记录战队琐事和比赛心得的同款牛皮封面笔记本，那是一种无关其他感情的惺惺相惜——他们都不容易，这个联盟没人过得容易，能站住脚靠的绝不仅是天赋，还有信念与汗水，而作为队长，他们身上还多了一份责任。这份责任是个甜蜜的负担，喻文州不知道王杰希对此怎么想，但他自认不会为战队做到这么多，他佩服王杰希义无反顾的精神。
方程解到最后，答案有三。王杰希是个很好的队长，是个让人很舒服的家伙——
也是个怀揣梦想向前奔跑的少年。

06
喻文州和王杰希的相处模式一直都是战术交流分析和其他无关也没什么营养的话题，他们偶尔切磋，聊天记录也是教科书式的朋友与对手间的友好交流和嘴炮，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似乎完全没有什么能挖出点料的前兆。
而且有一阵子似乎对手的比例更多一点，黄少天看他们俩一块在蓝雨食堂里吃饭，都很难想象这两个人曾经同床共枕过。倒不是因为什么剑拔弩张的对决气氛或者死气沉沉的尴尬局面，一切都很好，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谈笑风生，王杰希偶尔还会夹一筷子白斩鸡……给自己，喻文州问：“在这里吃得还习惯吗？”
“很习惯，”王杰希微笑，“怪不得你之前给我推荐你们食堂的特色菜。”
“过奖过奖，”喻文州也笑着说，“如果带你出去吃出问题来了，蓝雨的夺冠之路上可是会缺少很大一部分乐趣的。你还要不要喝生熟地煲龙骨？我给你盛一碗？”
“不必这么麻烦，”王杰希眉头一皱，眯起了眼睛，有那么一瞬间黄少天觉得他就像前几天自己看到的那只蹲在蓝雨宿舍楼墙头的黑猫，“我自己来——要不你下次来我请你试试微草食堂？”
“如果你点菜的话，”喻文州说，“我觉得就免了吧。”
“我是说早饭。”
“想必你也不愿意看到蓝雨从你们的季后赛之路上消失，对吧？”
“我觉得这倒不至于。”王杰希又夹了一筷子白斩鸡，“顶多就锻炼锻炼你们一两场，反正对微草的决赛影响不大。吃这方面北境不比岭南，你知道的。”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喻文州把对方的碗拿过来，“就剩这么点了，还是不要浪费比较好。”
黄少天喝完汤，把餐盘往右边移了一个身位。他悄悄对方士谦说：“像不像没拿扇子的诸葛亮vs身体健康的郭嘉？”
方士谦：“对，鞠躬尽瘁大小眼神算vs手残志坚乌鸦嘴军师，太精彩了。”
虽然军师能和神算真能互怼一整天，但喻文州很清楚，他自己并不是非常健谈。平常除开训练的大部分时间也是黄少天说，他和其他队友在听，其他人一起接黄少天的话，他跟着回应几句，王杰希这个神人居然能和他聊出巨轮，实在是相当不易。
对此喻文州和黄少天提到过，对方评论道：“他其实也算半个玩战术的，估计跟老叶小事情张新杰他们也很聊得来吧，你们心脏的人说起这种东西来都是一套一套的当然就会频繁交流啊！队长你先别这么看我，好吧我承认我当年就是因为你手……你真的超会玩战术才服你的……不不不不不不不头可断血可流秋葵不能吃！”
那天的黄少天还是在队长的关心下吃了秋葵，虽然喻文州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然而他们俩对腾讯公司的功能都不太上心，并不清楚巨轮不是聊得多就有的，而是看双方……是不是互为列表里对话最频繁的人。
无人说破，也就不知。

07
等到喻文州发现自己的感情发展有点不太对劲、即将跟着方士谦当年那句话滑向一个未知的深渊时，微草刚捧过第二座冠军奖杯。
如果有人当时仔细看了直播，就会发现那座奖杯在王杰希手上没待多久，因为他马上把它递给了其他队员。国内职业联盟最高荣耀的象征在微草队内过了一圈后，王杰希没有再拿回去，他弯腰接过冯宪君主席手里的总冠军戒指，手腕上颜色深沉的串珠反射着舞台的灯光。
“队长，”刘小别站在王杰希身边，仍然有点恍惚，“我们是……真的拿了冠军吗？”
“是，戒指拿到之后就摆着，平常训练不能戴。”王杰希笑了笑，偏过头，“至于你……”
方士谦也看向他：“我爱戴不戴，怎么，你还想管我吗？林杰都管不着我！”
王杰希：“……”
这话不假，因为方士谦马上就要退役了。
他们处理完赛后发布会开完庆功会，已经是凌晨了。所有人都知道方士谦决定退役的事儿，差点就开大给他灌啤混白，王杰希深知这人酒量并不太行，给他挡了几杯，结束后又给所有人叫好了车，才和方士谦慢悠悠地从酒店走出来。
“别难过，小队长，”方士谦突然说，“我知道以后你一定遇不到我这么好的副队了，但是人得向前看，对吧？”
“我不难过。”王杰希说。
“你别让自己太累。别老一个人扛着。”方士谦没听到似的，“还有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
王杰希这回沉默得久了些。
“我不知道。”他说，“也许几天后，也许过几年，也许不说。”
“我觉得你们年轻人还是要有点冲劲，”方士谦抬起头，叹了口气，“二十出头的年纪，老气横秋的……连一句喜欢都说不出口。”
王杰希：“你丫就喝这么点儿也能醉？”
方士谦：“我没醉……喂，我告诉你啊，如果不是我你的形象可不会像现在这么英明神武，我走了你得……给微草再拿个冠军，明白吗？”
王杰希：“哦。”
方士谦：“你哦什么啊哦！敷衍谁呢！”
“哎，明白。”王杰希拍了拍对方的肩，蝉们还没开始表演，夏夜显得分外安静。
“我明白，方士谦副队长。”
而同一时间，总结过失利原因、已经睡下好一会儿的喻文州从床上坐起来，做了几个深呼吸，仍然没从方才的尴尬梦境中脱出身。
他梦里的王杰希还是那个王杰希，却因为这个梦本身有些不可描述的性质，平添了点莫名的吸引力。不同于温度已经开始升高的现实，喻文州梦中是一个冬天，王杰希围着和他一起走在北京街头，裹着的围巾是他的手笔，两个人的长风衣被一阵风给带起来。雪花的排列松松垮垮，时不时降下那么一些，他们俩也没人撑伞，一人拿一个烤红薯啃得开心。
那是第七赛季的初冬。
虽然在笑着说很好吃的只有喻文州一个，但是王杰希手里的牛皮纸袋同样很不安分，拿着它的人腮帮子一动一动，表情却保持着侧耳倾听的样子。喻文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问：“王杰希？”
“嗯。”
“你在听吧？”
“在。”
“你们战队的新人手速很快啊？”
“嗯。”
“你带出来的？”
“是。”
“真的不再试试生熟地煲龙骨？”
“……嗯。”
“我和少天的cp粉刷得太过火你会有点不爽吧？”
“嗯。”
纸袋摩擦的响动应声而止，喻文州仍然盯着他：“最后一个问题，王杰希，你是喜欢我吗？”
“嗯，是，”王杰希松了松围巾，他侧过脸，熟悉的笑意让喻文州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第四赛季结束的那个夏天，“我还知道你也是。”
他很久没有在有十成把握的时候这么笑了，喻文州心想。
那一刻他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从前。他看到那个在他后排和他讨论坐标的少年，两个人拿着笔在纸上画来画去，年轻的他们毫不保留地向外界展示才华，还伴随着旁边的黄少天不停问话的声音。而这么几年过去，他们三个都变了，也都没有变，黄少天对机会的把握越来越狠辣，魔术师不再启用他的天马行空，所过之处却点燃了整个微草的光，而剑锋指向的地方，从容不迫的索克萨尔仍然在此掩护下把控整场比赛的节奏与方向——他看到脱去少年稚气却未改模样的王杰希，也看到了他自己，那个训练营垫底手速不够看却让魏琛三次败北的自己，那个坚信荣耀与梦、一遍又一遍地复盘，和微草和嘉世和其他所有队伍死磕到底的自己。
他说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个梦境太过于真实了，也许因为是北京初冬的寒冷让血液在全身上下加速流动，也许是烤红薯的热气腾腾让人心安，也许是因为面前的这个人透过烟看见了他心里的一团火焰，使情感也变得盲目起来——其实从一开始，有些东西就没有变过，有些东西就注定要完成质变，然后覆水难收。
而后来的情节，喻文州记不住太多，但他还能回忆起对方汗湿的发尾，因为有锻炼习惯而视觉效果良好的腰线，以及动作间无意识泄露的喘息……虽然是幻想，但也确实是基于现实的幻想，弄得习惯了控制局面的术士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几分钟后喻文州感觉心跳总算平稳了一些，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天已经快亮了，他也睡意全无，看着列表里王杰希亮着的头像，终于忍不住给对方去了条消息。
索克萨尔：问你个问题
王不留行：微草
王不留行：好吃就行还在乎什么甜咸
王不留行：肉馅儿
王不留行：正宗五仁或者蛋黄莲蓉
王不留行：可口可乐
王不留行：“这一生执着的梦 必将被时间嘉奖以光荣”
王不留行：没有。
王不留行：爱。
王不留行：没过。
喻文州的手指停在键盘上，比起其他选手他手慢不假，但按下去的每一个键总是坚定不移的，那是他长久以来习以为常的步步为营。但眼下面对这一记直球，他斟酌来斟酌去，一句话改了又删，终于问道：“你喝多了？”
另一头，王杰希几乎是有点气急败坏地把聊天窗口给关了。他长呼一口气，转念一想，发现其实喻文州说得也不全错。
他把方士谦弄回宿舍以后又手贱开了几瓶，灌得有点上头，打算就此把该说的说了，这样如果对方的反应比较奇怪他就有了个装大尾巴狼的理由，还能以身作则明令禁止所有队员包括他自己买酒，实在是个一举两得的好机会。但喻文州这一句把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全给噎了回去，王杰希僵直了数十秒，一边想自己肯定是迎来了久违的脑子抽风时刻，一边整理思路打字回给他。
王不留行：还好，不多，至少没醉
王不留行：嗯……
索克萨尔：你以后还是少喝点吧
索克萨尔：生日礼物我寄你家了，记得收
索克萨尔：一周后大概还会有一张明信片
索克萨尔：夏休期快乐
索克萨尔：忘了说了，没有
索克萨尔：我也是。
发完这句话喻文州松了口气，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扬，天亮了，他起身去拉开了窗帘。
他没问对方为什么给他发这句歌词，为什么喝多，为什么通宵，又为什么一直挂在线上，在酝酿什么话要对谁说。对于他，或者他们俩来说，心照不宣就是最好的节奏，但有些话总还是要亲口讲，只因这寥寥几个字在人心里有着太特殊的分量。

08
然而这两个搞完终身大事的人却没有通知任何亲朋好友，喻文州感觉除了他们各自安心，并没有其他什么区别，连聊天内容都一成不变。但他们也分不出多余的时间去风花雪月，能待在一块的时间只有短暂的夏休期，不过喻文州在北京的驻扎地点也就此转移到了王杰希家。
准确地说，是他自己住的房子。
所以当喻文州提出疑问时，王杰希翻了个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区别就是，你拥有夜生活了。”
喻文州：“……”
他要不是知道王杰希只跟特别熟的熟人逗贫怼还猛开嘲讽，简直要怀疑自己谈的是假恋爱。
王杰希继续念叨：“还多了个新的地儿住。哎我怎么觉得我亏了呢？于谦老师，你这样不太厚道，你在广州没买房？”
喻文州：“有。”
王杰希：“买哪儿了？”
喻文州：“你这么快就想见家长啊？”
王杰希：“……”
他无言以对，也懒得微笑，只能维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告知喻文州：“不早了，睡了啊。”
……于是除了王杰希跟方士谦随便提过一句，他们谁都没告诉，直到九个人坐在会议室里开大会讨论队长一职归于谁的时候，黄少天说：“那当然是给我们队长啦！这么靠谱的人你们还能有意见吗？有不服的吗？有吗有吗有吗？”
喻文州拍拍他的肩，没回话，往王杰希的方向看了一眼，王杰希马上举起手：“我说过我拒绝。”
“真不当？”
“我还有别的事要做。”
“没什么好查的，”喻文州说，“在座的各位也都不是小孩子了是吧？”
王杰希：“是是是，这我得谢谢您，得亏你俩一屋，霸图的一屋，还给我减少了工作负担。”
张佳乐：“喂！”
黄少天：“……关我什么事啊？”
喻文州还想再说什么，王杰希靠在椅背里，身体力行地给他们表演了一个“瘫”字，把折扇在桌沿敲了敲，严肃道：“好了，文州，听前辈几句话，当这个队长你比我合适，行吗？相信我？”
喻文州将指间的笔顿在了桌上。
“承担队长的职责我当然愿意，而且负责那边也是这么说的，但是还有人没到，我需要参考他们的意见。”他想了想，笑道，“多谢王杰希前辈。注意身体，晚上做个好梦。”
黄少天忍不住又把椅子往左边挪了一下，但他总觉得王杰希此时的表情好像不太自然。
估计是没睡好，他想。
下一秒王杰希就从桌对面滑过来一个挺厚的牛皮封本子，黄少天瞥了一眼，看到王杰希问喻文州：“行啊，合着我腰疼不怪你是吗？”
喻文州写了句“怪我，信你”，便把本子推了回去。
黄少天本来只感觉这段对话哪里不对，仔细一想，他整个人都要不对了，左思右想后好奇心占了上风，他在晚上试探着问喻文州：“队长……呃，你和大眼……”
“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卧槽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黄少天十分惊恐，“你们俩是因为读心术才走到一起的吧！莫非你是他霍格沃茨的校友？一块上过占卜课的那种？你们法系的心都脏！”
喻文州：“……”
黄少天赶紧咳了咳：“所以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要不要我跟他换个房间……”
“不用，还不是时候。”喻文州很平静，“至少得先给国家拿个冠军吧？”
“而且蓝雨要再拿个冠军！”
“当然。”
喻文州举起手，黄少天如释重负地迎上去，跟他在半空中击了个掌。喻文州说：“好了，睡觉吧，明天还要训练。”
黄少天：“等等等等！最后一个问题！你会公布吗？”
“不是我说。”喻文州一摊手，“又不是我先告的白。”

09
王杰希站在微草的主场体育馆里。
他的退役发布会将会在这里召开。这个地方他太熟悉了，十余年来周边的楼拆了又盖盖了又加高，地铁线路也越来越多，各种肤色与口音涌进京城，这些人或失望而归，或扎根于此。他则十年如一日地骑着他高中时攒了一年的钱买的自行车，从微草战队大门向右拐，一路穿过仨胡同，走过四条街，还得停在场馆对面等一个时间安排特别混账的红绿灯，然后把车往外边一停，走进休息室。
他一次又一次地来到这里，品尝过失败，也享受过成功。如今魔术师终于落幕，王杰希也终于逮到了一个机会，他照例提前一个小时到了体育馆，停好车，走进了观众通道。
王杰希打开门。他站在观众席的最后一排，暂时还没其他人入场的体育馆空空荡荡，但他比谁都清楚这里几乎满座时的样子。粉丝们站起身摇旗呐喊微草和他的姓名，他领着队员出来朝他们鞠躬致谢，欢呼声淹没整个场馆，仿佛能乘着风点燃整个北京城。
再寒冷的冬天热血也总是在，再残忍的失利过后也总还有人坚守希望。
工作人员已经在调试王不留行的全息投影了，这个角色不是一开始就陪着他的那个角色，但都是魔道学者系统脸，除了名字也差不了多少了。王不留行出现在舞台中央，拿着扫帚挥舞了两下，转了个方向，对上了王杰希的眼。
王杰希跟他大眼瞪大小眼了一会儿，伸出插在裤兜里的手，对王不留行打了个招呼。
“晚上好啊，”他说，“吃了么您？”
王不留行又挥了挥扫帚，放出一堆修鲁鲁来，对他洒了一把寒冰粉。
“成，”王杰希点点头，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也没看就接了起来：“怎么了？要来当嘉宾吗？”
“微草的粉丝大概会往我头上扔矿泉水瓶。”喻文州无奈道，“你是真觉得我们两队也已经‘相敬如宾’了？”
“……”
“好吧，退役快乐，王杰希前辈。”
“好好休息一阵，然后走得更远。”
王杰希笑了：“多谢多谢，承你吉言。”
他收起手机，摸了摸左边耳垂上的耳钉。
很简单的黑色，不亮，也不太大，不细看几乎要以为那是一颗痣。这是喻文州给他的，值得称道的是，对方的右边耳垂上有个一模一样的。
这也是他第一次戴上去。
微草的所有队员从通道里涌出来，站到了舞台上，有两个人站在靠前的位置对他挥了挥手，王杰希愣了一下，也冲他们招招手，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和手指，快步走下台阶。
“谢谢。”他对着舞台的方向，轻声说。
王不留行突然发了个大招。星星射线带着夏季星空图通过投影忽地绽放开来，王杰希的视线所及范围全是璀璨星辰铺就的夜空，如同从“三”中生出的万物，或是迸发于毫末，而后汇成原野的微草。
“这也太亮了点。”王杰希心说。
他揉了揉眼睛。
喻文州从来就不信命，只信天道酬勤，他也一样。从他们第一次在百花观众席上讨论那几个坐标开始他就知道，他和喻文州走的方向不同，但骨子里很像，相遇是避免不了的同道殊途。好在最后殊途能同归，而他回忆起来，都说知音难觅，对手难寻，喻文州却将两者全都给占了，还自行添加了一个身份，不禁又觉得自己太多虑。
能走上这条路，何其有幸。
“小队长！”王杰希听到方士谦在喊他，“你快点，他们想看魔术师打法！”
“来了！”王杰希喊回去。

王不留行骑上扫帚，绕场飞了一圈。巫师袍仿佛带起了一阵旋风，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紧接着王不留行停在了空中，换了个刁钻的角度，一个高空俯冲，熔岩烧瓶燃烧全场！
驱散粉！
寒冰粉！
扫把旋风！
“王杰希胜利了！”所有人都想起了李艺博和潘林声嘶力竭的声音，“他带走了对方的战斗法师！中国队终于在团队赛中重新集合！四强！四强！！！”
“魔术师解封！！！”
“其实他从未离开过。”王杰希心想。
他就这样和王不留行一起，无可阻挠地，扛着微草，带着荣耀，迎着万千星光，向前飞去。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