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翊_深夜诗人

充分见证了什么叫放飞自我到收不回来
改了好多遍还是不太满意
总之就这样啦∠( ᐛ 」∠)_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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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杰希这一走就走了小半个月。
他之前离开太久，虽然线上处理了大部分重要事务，但如果微草是一台机器，他的存在就相当于一瓶润滑油，平时可以不用，所有的齿轮和零部件却必须有他在才可以有条不紊地高速运转。十几天的时间里他一直在改一份研发新药品的策划，和喻文州的联系说断就断，方士谦还老往他那儿跑，再亲的爹也没他周到，而且每次必然摆出一副“我要和你谈谈心”的样子，弄得王杰希十分头疼，只好借工作之名能躲就躲，顺便借助药物缓缓自己的情绪。
结果他越嗑越烦，游戏一天能输好几次，更没心情看书，连待在社团里沉迷工作都会翻到他给喻文州的药盒设计图，这个名字简直成了他摆脱不了的梦。王杰希在宅在社团和被方士谦上门审问之间还是选择了认认真真搞策划赚钱，然而敲定最后一个细节以后他第一次出门，听到的就是刘小别他们在议论：“方神说头儿要被别的A拐跑了？！”
“不能吧？”
“方神不和我们说假话，”袁柏清一直是方士谦的拥护者，“我估计这事儿八九不离十了。”
高英杰在一旁提醒他们：“私下议论他的感情生活不太好吧……”
“今天就敞开了八卦呗，”刘小别说，“反正他这会儿不在。”
“所以说能拐走头儿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柳非感叹，“哎我都想看看了，真是世界第八大奇迹……啊，您来啦！”
不用问也知道她这个突然浮夸的语调在和谁说话了，一群人飞快回了自己的位置，装作无事发生过。两秒钟以后刘小别又弹起来去给王杰希倒了一杯茶，整个办公室里只有热水流动的声音，弥漫着背后八卦被当事人发现的死寂。
王杰希端着茶杯回去，先是拟了一条禁止员工八卦老板的新规定发了出去，又随便翻了翻手边的书，终于忍不住想要亲自出门找人送货上门。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喻文州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铃声响得猝不及防，如果喻文州听得到，一定会发现这段音乐不同于王杰希其他来电的系统铃，而是他的酒吧里最常放的那首蓝调。王杰希完全没想好该怎么和对方开口，沉默了几秒，第一句话就问：“……你易感期？”
这么着急显得我跟个登徒子似的。王杰希想着，把主屏幕拨到一边，语气却还是那个波澜不惊的语气，好像喻文州只是在寻常不过的一位客户。
“不是，”喻文州说话仿佛永远带点笑意，“不过也快了……晚上来一趟？”
王杰希应了一声，挂了。他将电脑一合，松了松领带往外走，把正准备敲门的高英杰吓了一跳：“啊，头儿……那个……你要出去吗？”
“怎么了？”
“方神刚才来过，让您小心一些，不要被……”
“明白，”王杰希哑然失笑，“我又不是去谈恋爱，瞎操心什么？”
喻文州还没听清对方最后那句短促的“嗯”，就被弹出的黄少天叽里呱啦的一通汇报打断了思路，他只好把手机放到一边，可黄少天的话音也在同时戛然而止，屏幕分辨率很高，所以他能清晰地读懂黄少天的每一个微表情。
“怎么了？”
“喻文州，”黄少天已经很久没叫过他大名了，“别上瘾啊！谁知道那家伙是不是居心叵测……”
“我知道，”喻文州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就是去拿个药。”
黄少天消失了，喻文州盯着空气看了一会儿，目光投向了桌上的笔记本。
“抱歉，少天，”他说，“我撒谎了。”
前些日子他为了提醒自己不被利用，在封面写过一句话。但在王杰希离开的那些天里，他每天都想联系王杰希，约他去酒吧喝两杯，不做别的，只是碰个面。他们的相处一直是你来我往的试探，喻文州在给予王杰希过多信任的时候让这段关系戛然而止，后果就是他的药提前吃完还连带着在酒吧泡了几天，还喝不出个结果——实验非常成功，结论是目前的事态很显然超出了控制，而他居然想放任自己继续这样下去。
喻文州看着自己一步步思念成瘾，第一反应是尝试以外力阻断滑入深渊的步伐，然而对戒断剂越来越严重的排斥反应骗不了人、与以往全然不同的强烈控制欲也能作证，他是真的对王杰希上了瘾，或者说，产生了超越肉体关系的情感。他不得不承认，他舍不得把王杰希落在他家里的东西就此扔掉，也不想让他们停留在这一步，王杰希本人比苦艾酒味的信息素有意思得多，就像苦涩过后那种沁人心脾的回甘——即使某些时候窒息和厌恶的叠加总会让他们产生杀了对方的想法，即使那厌恶同样出自本能，即使这碗味道极佳的毒酒把喉咙给灼得生疼，也阻挡不了他越行越远，站在深渊的边缘，一头扎了进去。
“我确实喜欢他。”他揉着太阳穴想，“先按捺不住的反而会是绑匪吗？”

说是和高英杰这么说，王杰希出门前甚至往胳膊上扎了一阵强力戒断剂，可天色渐暗、华灯初上时，王杰希走进酒吧，发现喻文州早就在等他，眼前穿着薄外套的人影转过脸，暖黄灯光点亮了他的眼睛。曲子还是那首曲子，人也还是那个人，一切的一切，恍若昨日重现。
“……好久不见。”喻文州说。
“好久不见。”他回答道。
于是见面前所有的叮嘱、警惕和放出的话语全被抛到了脑后，两个人对坐无言，喻文州拿过药，趁着调酒师去调酒的工夫先倒了两粒，连王杰希点了什么都没听见，想来应该还是伏特加马提尼，特别符合王杰希这个人的中二病品味。然而两粒药的作用甚至抵不过一个吻，他的信息素味道仍然很浓，王杰希一边嗅，一边还在火上浇油：“你药量增大了？”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情况不对，喻文州的瞳孔比一般人黑，又总是带着笑，平时总是黏着一副骗人的、深不可测的表象，撕都撕不下来。但现在他面前的喻文州眼睛里灭了一半的光，一点表情都没有，就在王杰希盘算着单靠破碎的酒瓶如何从这里安全离开的时候，喻文州忽然说：“我想问你一件事。”
王杰希：“说。”
喻文州：“你还单身吗？”
王杰希：“……什么意思？”
“我觉得共情可能不是合作的基础，”喻文州说，王杰希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表情，仿佛面前的这个人刚刚吃的是别的什么假药，“爱情才是。”
这人还真会说，王杰希想，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起来。
他放下杯子：“你是不是要打戒断针？不过用多了也不好，是药三分毒，我们最近马上会上市一款新的戒断剂，口服，副作用被降到最低……”
“你觉得我上瘾了是吗？”喻文州偏着头看他，“我提醒你，有的病不是什么药都能治的。”
王杰希刚想脱口而出“你丫真是就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喻文州换了个坐姿，表情松动了一些：“就当额外交易吧。”
“我可没有额外的善良能在你身上挥霍。”王杰希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看来最原始的两种致幻剂余威仍在？”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喻文州说，“是，我们是一起染上的瘾。也许最开始的时候是个错误，但你有没有想过这和信息素根本就没有关系？”
王杰希皱起眉头，心底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不同于他们俩开始滚床单前的急切，这种烦躁更偏向于是他不想听喻文州说下去的征兆。在这小半个月里方士谦抽空把他抓去谈过很多次，每次都只有一个问题，单刀直入：“你是不是喜欢上喻文州了？”
“我不知道。”王杰希每次也都会把这个回答在心里重复好几遍，但他自己其实相当清楚，这个答案并不是他心底的想法，只是他逃避现实的手段。这会儿是喻文州本尊来提问，烦躁却有增无减，他推开杯子，阴着一张脸，全然不理会调酒师惊恐的眼神和玻璃掉在地上碎裂的脆响，桌上老式座钟的秒针划过一圈，王杰希终于打破了静默，他的说话语调还算平稳，却透着点挥之不去的火气和慌不择路的茫然：“我绝对是同谋。”
喻文州没听清：“什么？”
王杰希没理会他的反问，换了一句：“如果我病入膏肓呢？”
“病入膏肓？”
“我几乎没有共情能力，”王杰希闭上眼，“我是一个不可控的人。我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来痊愈，可能一辈子都痊愈不了，这种……”
“我知道了，”喻文州差点笑出来，“所以现在你不相信你爱我，但你相信我爱你？”
王杰希：“……”
“你甚至还照顾到了我的控制欲。”
“因为你一直都是这副样子。”
“忍得开心吗？”
“……”
喻文州倾过身去：“那就病入膏肓好了，我觉得你需要更进一步的治疗。”
他的指尖划过王杰希的耳畔，王杰希仍然闭着眼睛，没有经过任何犹豫和思考，凑上去和他接吻，所有的动作都顺理成章，自然得像是做过了很多年。喻文州这个动作和头发轻蹭的感觉有点像，痒痒的，他的呼吸里全都是喻文州信息素的味道。
“所以你纹那个图案做什么？”
“不知道，”王杰希说，“图个好看吧。”
“你要了反舌鸟，”喻文州没有回应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只笑着吻他的眼睫，“为爱付出一切，是吗？你的潜意识比你更直接啊。”
“你这是信息素绑架。”王杰希反驳道，却并不抗拒冰凉嘴唇擦过耳朵边的敏感点，来到脖颈处足以致命的地方，温柔地堪堪而过，把他所有的隐忍化为享受，再转为前所未有的冲动。
冰山的深处，或许真的藏有一颗未曾露面的海洋之心——
“这样，”王杰希说，“再给我一点时间想清楚……”
好巧不巧地，方士谦一个电话又拨了进来，把他的拒绝和逃避全堵了回去，王杰希只好接了起来，顶着喻文州的目光接受审讯。
“王杰希我最后问你一次，没开玩笑，”方士谦快要冲着麦克风吼了，“你那天和我说你要上瘾了是什么意思？！”
王杰希没急着回答，被方士谦一激，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一件事——就在前几天他什么都做不下去、躺在床上自渎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任何气味，他也没有借助任何工具，脑子里只有喻文州的一张脸，还有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从未拥有过的，属于正常人类范畴的爱情。
他以为所有的情欲都源于信息素的吸引，没想到只是他冷冰冰的灵魂开始厌恶孤独，情愿忍着不适找寻温暖，然后心甘情愿地爱死对方。
喻文州听到了方士谦的话：“意思就是我还要追你一段时间？”
“不，”王杰希挂了电话，“我的意思是……给我点时间让我想想怎么更好地回应来自爱人的告白，喻先生。”
“那王先生，恋爱愉快？”
“……恋爱愉快。”

也许人类的本能本就不同于其他事件、总是难以控制，也许情感无关性别，仅仅是信息素与灵魂的共鸣。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也没有什么正常不正常，是沉沦的快感也好，是致命的上瘾也罢，只是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城镇，城镇里有那么多的酒吧，他却偏偏又走进了这里。

END